第18章

腹城 西瓜芭芭拉 25563 字 2025-11-05 22:01:2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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手表上的数字像心脏起搏器一样规律地闪烁着:05:59:30。

每跳一下,都像有一根无形的针扎进我的太阳穴。六个小时。这个数字本身就透着一股精心计算过的残忍——既不会让我狗急跳墙,又刚好能把我逼到崩溃的边缘,足以摧毁任何深思熟虑的计划,只留下本能驱使的仓促行动。

他们算准了。

剩下的半节课,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。我的全部感官都像被一根无形的线拴在了那块幽蓝的表盘上,拴在了那个不断缩小的数字上,拴在了斜前方那个看似专注听讲的背影上。

“阿呆001号”。

系统甚至连名字都懒得好好编一个。我盯着他后颈与衣领交界处那片皮肤,试图用目光穿透那层仿生的皮囊,看到里面奔腾的数据流,看到那个正在绝望敲打着无形之墙的意识。他刚才那个眼神,那种窒息的绝望,比任何狰狞的鬼怪都更让我心悸。

下课铃像救赎般响起。

我几乎是弹射起步,想立刻冲出去,却被谦诚一把拽住胳膊。他的胖手像铁钳一样有力。

“喂,纽辛,跑这么快干嘛?”他凑过来,小眼睛里闪着探究的光,“你脸色......很差呀,是不是......”他顿了顿,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正在默默收拾书包的“阿呆”,“因为他?”我猛地甩开他的手,力道大得让自己都踉跄了一下。“别碰我!”声音嘶哑得不像我自己。

谦诚愣住了,脸上的憨厚瞬间冻结,露出一丝来不及掩饰的错愕和......警惕?周围的同学也投来诧异的目光。

我顾不上那么多,撞开几个挡路的人,像条泥鳅一样钻进流动的人群,逃离了教室。我能感觉到背后那道目光,谦诚的,或许还有那个“阿呆”的,如芒在背!

我不能回家。爸妈那种程序化的“关心”现在只会让我越来越压抑。我需要一个地方冷静下来,需要理清这团乱麻。

我躲进了教学楼顶层那个几乎废弃的厕所。这里光线昏暗,水管常年滴答作响,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和消毒水混合的怪味。我反锁了隔间的门,背靠着冰冷的门板,大口喘息着。

抬起手腕。

05:12:47

时间像掌心的沙子,不管我握得多紧,都在飞速流逝。

旧校舍。

B7区。

我知道我必须去。不是为了什么狗屁系统的指令,而是为了那个眼神,为了那无声的“救我”,也为了茉莉,更是为了我自己心里那个快要炸开的疑问。

那个疑问像寄生虫一样啃噬着我的理智——如果“它”能如此完美地复制一个‘阿呆’,那它是否也能在我毫无察觉时,将我也替换成一个温顺的、只会微笑的空壳?

可是怎么进去?广播里明确说了“封闭”。那里现在肯定戒备森严,说不定那辆黑色“箱子车”就停在附近。我一个人,赤手空拳,跟送人头有什么区别?

绝望像潮水般涌上来,冰凉地浸没我的四肢百骸。我甚至能闻到旧水厂那股甜腻腐败的气味,能看到阿呆家车库里那幽蓝的拖痕......

等等!

阿呆家车库!

我猛地站直身体,心脏像被重锤敲击。

那张被我藏起来的、画着旧水厂和红色叉号的泛黄纸片!阿呆在“被搬家”前就在调查这些,但是旧校舍我去了,旧水厂我也去了,虽然我被请去“开会”,虽然我被“观察”,但为什么我依旧没有被“搬家”或者被“生病”呢?

是因为我调查得不够深?是因为我每次都被吓破胆逃跑了吗?

不行!纽辛,你不能每次都慌张逃走!这一次,你必须找到些什么!

那张黄纸片我一直贴身藏着,像护身符,也像诅咒。

我颤抖着手,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被折叠得四四方方的、边缘已经磨损的纸片。小心翼翼地展开,就着隔间上方小窗透进来的微弱光线,目光像梳子一样再次细细梳理上面的每一根线条,每一个标记。

“旧水厂”......“净化”......红色的叉号......

我的指尖顺着代表管道的虚线移动,它们像蛛网一样从旧水厂蔓延出去,指向城市的各个方向。其中有一条特别纤细、几乎要被忽略的线,蜿蜒着,似乎......似乎穿过了旧校舍的边缘区域?

之前我一直把注意力放在旧水厂和那个红叉上,从未仔细留意这条不起眼的支线。

它的尽头,是一个用极细的笔尖点出的、几乎看不见的小点。旁边有两个字母,小得如同蚊蚋,需要用指甲掐着才能勉强辨认:

B7!

我猛地推开隔间门,老旧合页发出刺耳的“吱嘎”声,在空旷的厕所里回荡。水管滴答作响,像一直在关注我的看客在为我读秒:

04:38:12

时间不多了。

我走到洗手池前,拧开水龙头,用冰冷的水扑在脸上,试图浇灭那股在血管里奔涌的燥热和恐惧。水珠顺着脸颊滑落,滴进池中,与铁锈痕迹混在一起。

抬起头,镜子里的人影脸色惨白,湿漉漉的黑发贴在额前,但那双眼睛里,却燃烧着一种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火焰。

必须行动了。

我拉紧校服外套,将那张决定命运的地图塞进最内侧口袋,深吸一口气,推开厕所那扇沉重的铁门。

午后的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斜射进来,在地上投下明亮到虚假的光斑。就在我踏出门槛,准备冲向楼梯的瞬间——

一个清冷的声音从侧面阴影处传来:

“看来,倒计时的沙子开始烫手了。”

我身体一僵,猛地转头。

羽落倚在走廊的阴影里,仿佛已与墙壁融为一体。她合上手中那本硬壳书,抬头看向我,目光精准地落在我藏地图的胸口位置。

“你……”我喉咙发紧,“你怎么在这里?”

“路过。”她轻描淡写,视线扫过我紧绷的下颌线,“你要去送死吗?”

“我不去才会死!”

“区别在于,”她向前一步,声音压得更低,“是现在死,还是晚点死。”

她抬起手,并非指向我,而是指向走廊窗外——旧校舍的方向。

“马老师十分钟前去了委员会。‘清理者’的黑色箱车,现在停在旧校舍侧面的小路上。”她的目光锐利如刀,“他们连伪装都懒得做了,纽辛!这是个陷阱。”

我的心沉到谷底。

他们果然布下了天罗地网。

“那我该怎么办?!”绝望让我的声音嘶哑,“等着被‘净化’吗?”

就在这一刻,我的左手腕内侧猛地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!与此同时,BWR手表的屏幕疯狂闪烁,一串混乱的影像碎片强行涌入脑海——

......幽暗管道......被杂物掩盖的通风口......向下,一直向下......腐烂树叶的气味......B7......

影像戛然而止。

我靠在冰冷的墙上,大口喘息,冷汗浸透后背。

是茉莉!她在那个被“静养”的地方,再次为我指出了另一条路!

羽落静静地看着我,仿佛洞悉了一切。她最终什么也没说,只是转身离开,消失在走廊尽头。

03:58:17

倒计时仍旧在继续。

前门是陷阱,侧路有看守。

但现在,我有了第三条路。

一条茉莉用痛苦传递的、充满未知的荆棘之路。

我没有再犹豫,猛地冲向楼梯,不再走任何常规路径。我推开走廊尽头一扇常年锁着、刚刚被我用蛮力撞开的维修通道小门,义无反顾地扎进了建筑里面那片弥漫着腐烂与未知气息的——黑暗。


更新时间:2025-11-05 22:01:27